李泽修在二更天的时候,才悄悄潜进了思芳殿。
彼时,小皇妹合衣躺在床榻上,已经睡熟。
李泽修不敢弄出动静,只能蹑手蹑脚的上了床榻,为她轻轻除去了外衫,而后才拉过被子,抱着李浔芜同眠。
四更天时,李浔芜突然从噩梦中惊醒,嘶吼一声,从床榻上坐了起来。
李泽修被吵醒后,睡眼惺忪地看了她一眼,此时殿外乌云蔽月,什么光也没有了。
李浔芜长发及腰,穿着寝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,单薄的背影显得格外寂寥。
李泽修迅速爬起身,从她身后轻轻将她抱住,刚想柔声安慰她几句时,李浔芜突然一把挣扎开他的手,嘶吼一声,转过身来,将李泽修猝不及防地扑倒。
而后骑在他的身上,半睁着眼睛,双手紧紧掐住李泽修的脖子,沙哑道
“李烨,我要先杀了你……再去杀崇贤……”
李泽修躺在床上,看着李浔芜惨白的小脸,红肿的眼皮,还有那咬出血渍来的唇,伸出一只手,轻轻握住李浔芜并在一起的两只手腕,略微艰难的吐声道
“芜儿…你别害怕…那些…都只是梦啊。”
李浔芜听清他的声音后,才微微缓过神来。
她惨叫一声,猛的松开自己的手,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身下的李泽修,而后摇晃着身子从床榻上面滚了下去。
李泽修见状,连忙起身去拽她,李浔芜却如同失了魂魄一般,从地上爬起来后,赤着足走了出去。
李浔芜跌跌撞撞地跑出殿门,外面是暗沉深夜,长廊无尽。
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,陡地攀上了她的心头。
她轻喘着粗气,快速地跑了起来,耳边拂过初夏的微风,细嫩的脚底被宫道上不起眼的碎石划伤,却丝毫不觉疼痛。
李浔芜嘶哑地哭着逃离,一时间,不知道自己在何处,也不知道自己要逃到什么地方去。
忽然,身后又有人拽住她的胳膊,那人紧紧拉着她,把她圈入怀里,好像还对着她说了些什么。
李浔芜一概看不见,也听不见。
她拼尽全力的挣扎着,自己的发上拔下来一支挽发的玉簪,狠狠地戳向那人的手背,嘶吼道
“我…我不怕你们,不怕你们!你们想要我死,我先杀了你们……”
李泽修被那簪子扎得生疼,手臂却依旧不肯卸力,只死死地把李浔芜抱在自己的怀里。
“叮当”一声,那只簪头沾血的玉簪掉落在地,碎成了几段,李浔芜脱了力气,如同被抽骨一般瘫在了李泽修的怀里。
她我喘着粗气,颤颤地抬眼四顾,眼前尽是黑魆魆的一片,而后,便有一队提灯的宫人跑了过来。
李浔芜看着那一盏又一盏的灯火,和那张又一张的面孔,十指蜷曲,闭目痛哭了起来。
下一刻,她被一张手掌护住了脑后,而后,便被按进了胸膛,那股熟悉的龙鳞香瞬间萦绕上来。
李泽修紧紧搂着李浔芜,扫了一眼地上那碎掉的玉簪和点滴血迹,冷声命令道
“张宽,命人收拾干净,告诉他们,今夜之事,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!”
张宽连忙领命道
“陛下您放心,奴才自会料理周全。”
随后,他抬头觑了一眼李泽修那只血痕遍布、惨不忍睹的手背,颤声道
“陛下…您的手,要不要去太医院寻郑院判前来为您瞧瞧?”
李泽修慢慢站起身,将怀里人拦腰抱起来,轻声道
“不必了,这件事,你记着,这件事情,不能露出一点风声!否则,朕连你的命也一起要!”
张宽听了,跪地噤声道
“……奴才遵命。”
如此这般折腾了一场,已近天明,李泽修命人点了灯火,将李浔芜重新塞回了床榻。
而后,他放下半边床帐,自己坐在未放床帐的那边,抱着她的双脚为她清洗上药。
丹桂端着银盆站在边上,眼见着,李泽修随意将自己那只流血的手用白纱随意一裹。而后,便开始在李浔芜白皙的脚底上细心的用银夹挑出石子,擦洗上药。
上药的时候,一直动也不动的李浔芜突然轻轻抖了抖脚尖,就如同枝头初绽的白铃兰,冷不丁被雨滴打了一下。
李泽修见状,轻吸一口气,上药的动作又轻了一些,一边徐徐吹着气,一边在那只细小伤痕遍布的涂药。
殿内一片寂静,鸦雀无声。
站在一旁递药的张嬷嬷看见了李泽修手背上被血渗透的白纱,刚想要张口说话时,却被换水进来的丹桂用胳膊肘顶了一下。
张嬷嬷不解其意,还想要开口劝李泽修,李泽修却先开了口,对着前来送朝服的婵云命令道
“负责打扫思芳殿前宫道的宫人,每人笞刑二十,罚俸一个月,贬去浣衣房,重新换一批仔细利落的!”
婵云闻言,忙跪地领命。
寅时将过,快到了上朝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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